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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亳州,，中國最大的中藥材交易市場坐落于此,。雖然亳州并非是絕大多數(shù)中藥材的原產(chǎn)地,，但這個交易市場里的藥材價格的浮動,，早已成為全國中藥材價格的風向標,。4月初以來，交易市場外的大屏幕上,，滾動發(fā)布著板藍根,、桔梗、防風等涉流感藥材的最新信息,，這些信息的共同點只有一個：市場行情穩(wěn)定,。即便是4月4日江蘇省衛(wèi)生廳將板藍根等列入預防人感染H7N9禽流感藥方，這里的藥商們也沒敢視之為“行情利好”,。這種謹慎與冷靜來自于十年來的“教訓”,。自2003年“非典”以來，藥商,、藥農(nóng)和中間商,，經(jīng)歷一場又一場過山車般的市場震動、暴富,、虧本,、破產(chǎn)，甚至發(fā)生過以命相抵的極端案例,。
這次“行情”僅小熱兩天
凌晨5點半,，丁建明就從村里出發(fā)，開著三輪摩托前往五公里外的十九里鎮(zhèn)藥材交易大街,，摩托拖斗里,，則裝滿了自己種植、曬干的板藍根,、防風和白芷,。
十九里鎮(zhèn)藥材交易大街，是亳州有名的中藥材交易集市,。來這里交易的,，大多是本地的藥材中間商和周邊村落的藥農(nóng)。這個集市一般從凌晨持續(xù)到中午,，出售和購買的都是藥農(nóng)們自己種植,、洗凈、晾干后的各種中藥材,。
抵達大街后,，絕大多數(shù)好位置已被去的更早的藥農(nóng)占了，生意也早已開張,。丁建明找了個能停下摩托的地方,，將車上所有藥材,，一麻袋一麻袋的挪到攤位上，等待買主,。
“主要還是賣白芷和芍藥,，板藍根和防風是順帶著賣，貨不多,。”丁建明說,，這幾年來，無論什么藥材生意,，都越來越難做，有時候三五天的都賣不出幾個錢,，說著他又將幾張寫有“無硫”字樣的硬紙板,，插進藥材中。
“前幾天一看有行情,，就想趕緊把存著的板藍根和防風賣掉,，沒想到，行情就好了兩天,。”丁建明所說的“行情”,，便是指H7N9禽流感的出現(xiàn)，導致以“神藥”板藍根為代表的防治流感類藥材的迅速漲價,。
今年3月31日,，上海和安徽兩地發(fā)現(xiàn)H7N9型禽流感，這是全球首次發(fā)現(xiàn)的新亞型流感病毒,，截至目前，全國共報告87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確診病例,，其中死亡17人,、8人已治愈出院。在此期間,，各地不同程度出現(xiàn)搶購預防流感類藥物的情況,。
忙了一上午，丁建明將帶來的白芷全賣光了,，但板藍根和防風卻都沒銷出去,。“10塊5一公斤，你可以去看看,，都賣不動,，只有4月5、6號前后,，算是漲了一下,，最高漲到20多塊錢一斤,，收貨的人也多，出貨量相當大,，可緊接著就又掉下來了,。”
漲價，是因為4月4日,，江蘇省衛(wèi)生廳將板藍根等列入預防人感染H7N9禽流感藥方,，并被媒體熱傳； 之所以又在兩天后突然掉價,，是因為4月7日,，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開出H7N9藥方，板藍根等藥材可預防H7N9禽流感的說法被否,。
丁建明并非個例,，實際上也確如他所說，就算是“入選”禽流感預防治療藥材名單的藥物,，也基本上“沒大動靜”,。
“非典”時的瘋狂
當中間商從十九里鎮(zhèn)藥材交易集市購得藥材后，他們會將其稍微加工處理后,，運往位于亳州市中心的中國中藥材交易市場,，這里也是中國最大的中藥材交易市場。
熙熙攘攘的交易大廳內(nèi),，來自全國各地的藥商們,，手持筆和紙，記錄著每一種他們感興趣的藥材的價格,。和丁建明有著多年業(yè)務往來的周虹,，便是這里的一名中間商。“今年禽流感沒能讓防流感類藥材價格起來,，基本上維持穩(wěn)定,，也就漲了兩天，隨后就掉下來了,。”
周虹告訴記者,，1997年底至1998年3月，上海甲肝流行,。引發(fā)中藥材價格暴漲,，同時伴隨著搶購現(xiàn)象出現(xiàn)。那段時期內(nèi),，就已經(jīng)讓板藍根等防治流感中藥材創(chuàng)下了輝煌業(yè)績,。
這給了不少中間商和藥農(nóng)以深刻的印象。
可最讓她記憶猶新的是2003年“非典”時期,。那年,，但凡是能與防治流感搭上邊的中藥材,，都能旺銷到價格翻了好幾番還貨源緊缺，“真是瘋了一樣的買,、囤,，像板藍根這樣的，當時無論市場價怎么漲,，人們都不嫌貴,，到凌晨兩三點我們都關不了門。”
期間,，無數(shù)中間商拋下原本經(jīng)營的藥材,，將板藍根、桔梗,、防風等中藥材作為營銷首選,。“2003年，僅是板藍根,，從9塊錢一公斤炒到最高60多塊一公斤,。”周虹回憶，除了外來藥商,，另一個大量購買這類藥材的便是中間商自己,，“當時大家都看著非典防治形勢還不是很明了，就開始囤貨,。”
價格猛漲加上行情大好,，也刺激了當年甘肅、大慶這兩個板藍根主產(chǎn)地的種植面積大幅增加,，甚至連亳州,，種植板藍根等藥材，也成為一股“流行風”,。
當時,，沒能囤上貨的周虹異常著急，可如今看來,，這倒并非壞事。“當時因此發(fā)財?shù)娜撕芏?，破產(chǎn)的也不少,。”周虹說，很多中間商,、藥農(nóng)都高價囤了大量的貨,，結果“非典”過去了，價格暴跌了,，不少人甚至因囤貨無法出手,，破產(chǎn)自殺,。
從公開的中藥材價格信息中可以查詢到，2004年時,，板藍根的價格狂跌到最低2.5元一公斤,。
丁建明正是那一年開始種植板藍根的藥農(nóng)之一，他身邊就有好幾個原本家境殷實的藥農(nóng)朋友,，因為板藍根種植,，導致家道中落，“亳州的板藍根藥性不能和甘肅貨和大慶貨比,，再加上市場一緊縮,，完了……”
經(jīng)此一役，藥商們再面對“疫情式行情”時,，謹慎了許多,。周虹攤位隔壁的一名中間商不無調侃地稱：“是血和淚的代價啊。”
但周虹和丁建明并不當此是笑話,。
十年“過山車”
“這幾年,，雖然偶有起伏，但總體上一年比一年穩(wěn),。”作為浙江省一家大型制藥公司的采購經(jīng)理,，周亞平(化名)如是評價近年來防流感類藥材的價格特征。2003年時,，周亞平的公司也盡可能地高價采購了防治流感藥材,，對于一家大型藥廠來說，采購都是論噸來計數(shù)的,，“所以你可以想象當時的投入和社會需求,。”但隨著“非典”疫情被成功控制、社會需求急速下降,，2004年,，中藥材價格暴跌。
接下來數(shù)年里,，除了2007年,、2010年等因流感等原因，類似板藍根這樣的防治流感藥材價格有所回升外,，其他年份價格基本上維持在4到9元一公斤,。這次，周亞平在H7N9禽流感疫情剛一出現(xiàn)時就來到了亳州,，他以板藍根為例：“禽流感剛開始時,，其價格也就每公斤9到11元，之后確實影響了兩三天，但很快穩(wěn)住了,。”面對如今市場上,，不少商戶會喊出板藍根12到14元一公斤的價格，周亞平認為,，在這個季節(jié),，防治流感的藥材會普遍上漲一點屬于正常，“因為春夏天防治流感類藥材用量大,，市場價自然會漲一點,。”“一些中間商，現(xiàn)在都還有兩三年前高價囤的貨,，存在冷庫里,，等下一次漲價的機會出手。”周虹告訴記者,，但這樣的風險不是一般的中間商承受得起的,，畢竟藥材存放不僅要考慮高昂的存放費用，還要考慮蟲蛀,、霉變等問題,。更多的人選擇了穩(wěn)妥。如今,，丁建明只種了一畝地的板藍根,，“現(xiàn)在種板藍根的人很少了，不掙錢,，一畝地能掙到1500元就算保本,，但同樣的地種芍藥和牡丹，比板藍根效益好多了,。”
在當?shù)刈鏊幉姆N子生意的孔偉亦對此感受深刻,，這幾年里，購買板藍根等防治流感藥材種子的人不如前幾年的多,，他將十年起伏歸結為一句話：“一夜暴富只是個別情況,，而且風險大。要看明白市場,，才能較好地維系生意,。”
藥商們越來越感到市場行情“正常范圍值”的真正價值，“過山車般的瘋狂游戲結束了,，該學會平穩(wěn)了”,，周虹們已不再寄望“很刺激的游戲”帶來超額利潤。記者 陳偉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