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科學家們的“力挺”,另一面是“反轉”人士的大聲疾呼,,轉基因技術一直以來處于“冰火兩重天”的境地,。中國經濟網記者了解到,多年來站在“反轉”一面的英國作家,、環(huán)?;顒臃e極人士馬克·萊納斯(Mark Lynas ),近日在牛津農業(yè)會議上發(fā)表演講稱,,“我很抱歉自己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幫助發(fā)動了反對轉基因的運動,,在妖魔化這項可以造福環(huán)境的重要技術選擇的過程中出了力。”
馬克·萊納斯在演講中稱自己作為一名環(huán)保主義者,,認為世界上每個人有權享有自己選擇健康營養(yǎng)膳食,,所以一直從事“反轉”活動,。中國經濟網記者了解到,從1995年努力到現(xiàn)在,,他不但改變了想法,,而且還親口承認自己做錯了。他說“答案其實很簡單,,我發(fā)現(xiàn)了科學,,并且在這個過程中我希望自己成為了更好的環(huán)保主義者。”
據(jù)了解,,2010年全球已有29個國家種植轉基因作物,,種植面積達22.2億畝,占世界耕地面積的10%左右,,比1996年增加了近8倍,。轉基因作物出現(xiàn)以來一直處于爭議狀態(tài)。“幾年里轉基因就在歐洲基本被禁,,而且我們的擔憂被綠色和平組織,、地球之友等非政府組織出口到非洲,、印度以及亞洲其他地方,,在那里轉基因至今都被禁止。” 馬克·萊納斯在演講中說道,。“這也是一場明明白白的反科學的運動,。”
馬克·萊納斯認為,這種反科學的環(huán)保主義跟在氣候變化問題上親科學的環(huán)保主義立場越來越無法統(tǒng)一,。在馬克·萊納斯看來,,面對將來不斷增加的人口,需要解決耕地問題,、保護雨林問題,、水資源問題、氮的使用等問題,,但這些問題的解決有相當一部分需要生物技術,,甚至是轉基因作物。
馬克·萊納斯在演講中說道,,“對那些反轉基因說客,,從英國的貴族、名人的廚師等等到美國的美食家,、印度的農民團體,,我想說的是:你們有權擁有自己的觀點。但是到現(xiàn)在你們必須知道,,你們的觀點并不受科學支持,。我們正在靠近一個危機點,,為了人類和地球,現(xiàn)在是你們走開,,讓我們其余的人開始進行可持續(xù)地養(yǎng)活世界的工作的時候了,。”
據(jù)中國經濟網記者了解,馬克·萊納斯是國家地理出版《上帝的物種:在人類紀拯救地球》一書的作者,,他曾經出版過其他幾本有關環(huán)境挑戰(zhàn)的暢銷書,,他曾與一些反對生物技術的環(huán)保組織聯(lián)系密切,在對氣候變化問題的研究過程中,,他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科學,,并掌握了科學分析的理論和方法。
馬克·萊納斯在牛津農業(yè)會議上的演講全文
(2013年1月3日)
我想先表達一下我的歉意,。為準確起見,,我首先在這里為自己攻擊過轉基因作物幾年而致歉。
我也很抱歉自己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幫助發(fā)動了反對轉基因的運動,,在妖魔化這項可以造福環(huán)境的重要技術選擇的過程中出了力,。
作為一名環(huán)保主義者,而且是認為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權享有自己選擇的健康營養(yǎng)膳食的一個人,,我本不應該選擇如此事與愿違的一條路線,。我現(xiàn)在徹底后悔了。
那么我猜你可能在想,,從1995年到現(xiàn)在,,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不但讓我改變了想法,,而且還讓我來到這里親口承認了呢,?答案其實很簡單。我發(fā)現(xiàn)了科學,,并且在這個過程中我希望自己成為了更好的環(huán)保主義者,。
在我第一次聽說孟山都的轉基因大豆時,我清楚地知道我在想什么,。這是個美國大公司,,有著不良記錄,不告訴我們就把一些新的實驗性的東西加到了我們的食物里,。把不同物種的基因混合在一起好像是你所能做到的最非自然的事情,,人類獲得了太多的技術威力,這一定會導致的可怕的結果,。這些基因會像有生命的污染一樣散播,。這會是一場噩夢。
這樣的恐懼像野火一樣蔓延,幾年里轉基因就在歐洲基本被禁,,而且我們的擔憂被綠色和平組織,、地球之友等非政府組織出口到非洲、印度以及亞洲其他地方,,在那里轉基因至今都被禁止,。這是我參與過的最成功的活動。
這也是一場明明白白的反科學的運動,。我們用了大量的圖像表現(xiàn)科研人員在他們的實驗室里一邊搭著構成生命的積木一邊邪惡地怪笑,。從而有了弗蘭肯斯坦食物的標簽,這絕對跟人們內心深處對科技力量被偷偷用于制造非自然東西的恐懼有關,。我們當時沒有意識到的是,,真正的弗蘭肯斯坦怪物不是轉基因技術,而是我們對它的反應,。
對我來說,,這種反科學的環(huán)保主義跟我在氣候變化問題上親科學的環(huán)保主義立場越來越無法統(tǒng)一。2004年我出版了我關于全球氣候變暖的第一本書,,我決心要把它寫成有科學依據(jù)的書,,而不只是一本奇聞異事集。
所以我必須用關于海冰的衛(wèi)星數(shù)據(jù)來佐證我的阿拉斯加行的故事,,我還需要用高山冰川質量平衡的長期歷史記錄來支持我所拍的安第斯山脈冰川消融的照片,。這就意味著我必須學會閱讀科學論文,了解基本的統(tǒng)計學知識,,并且還要具備閱讀從海洋學到古氣候學等很多不同領域文獻的能力,,而我的政治學和現(xiàn)代史學位背景對這些都幫不大上忙,。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總在跟一些不可救藥的反科學的人士在爭論,,因為他們不肯去聽氣候學家的話,否認氣候變化的科學現(xiàn)實,。我就給他們講解了同行審查的價值,,科學共識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只有發(fā)表在學術地位最高的期刊上的事實才是值得重視的,。
我的第二本書《六度》寫得很有科學性,,甚至榮獲了英國皇家學會科學圖書獎,而與我交好的氣候科學家們也會跟我開玩笑說我對這個學科比他們還懂,。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當時,,2008年,,我還在《衛(wèi)報》上寫著抨擊轉基因的長篇大論,雖然那時我并沒有對這個話題做過任何學術研究,只有很有限的個人理解,。即便在這么后面的時期,,我也從未讀過一篇經同行審查的生物技術論文或者植物學論文。
很顯然這種矛盾的做法是站不住腳的,。真正把我打倒的是在我《衛(wèi)報》上寫的最后一篇反轉基因文章下面的讀者評論,。尤其是看到有人如此批評:所以你反對轉基因的依據(jù)就是因為它是大公司在銷售的。那你是不是也反對車輪子,,因為它是大汽車公司在銷售的,?
我就去讀了些東西。然后我發(fā)現(xiàn),,我所珍惜的關于轉基因的那些信念就跟綠色都市神話差不多,。
我原以為它會增加農藥的使用。結果抗蟲棉和抗蟲玉米需要用的殺蟲劑減少了,。
我原以為轉基因只對大公司有好處,。結果農民因為需要的投入減少了,能得到幾十億美元的實惠,。
我原以為終止子技術是剝奪了農民保留種子的權利,。結果雜交作物早就是這樣了,而且終止子技術還從未用過,。
我原以為沒有人想要轉基因的東西,。實際上印度有轉基因抗蟲棉的盜版,巴西有抗農達大豆的盜版,,因為農民渴望用它們,。
我原以為轉基因很危險。結果它比傳統(tǒng)突變育種的方法更安全更精準,,比如,,轉基因只改變一兩個基因,而傳統(tǒng)的育種是對整個基因組到處亂碰亂撞通過不斷的嘗試來篩選,。
那么把不同物種的基因混在一起又怎么說呢,?比如魚和番茄?結果病毒一直在做著這樣的事情,,植物和昆蟲也一樣,,甚至我們自己也是--這叫基因流動。
但這僅僅是開始而已,。在我的第三本書《上帝物種》中,,我從一開始就拋棄了所有的環(huán)保主義正統(tǒng)說法,試圖從星球的視野去看整件事,。
而這就是我們今天所面臨的挑戰(zhàn):到2050年我們需要喂飽95億希望到那時已經不那么貧窮的人口,,而耕地面積和今天差不多,使用有限的肥料、水和農藥,,并處在在氣候迅速變化的背景之下,。
讓我們把這個問題稍微解析一下。我知道在去年的大會上有一個演講是關于人口增長的,。這個領域也是被神話所困擾的,。大家覺得發(fā)展中國家的高生育率是個大問題。換句話說,,窮人生了太多的孩子,,而我們需要采取計劃生育或更加嚴厲的措施,比如獨生子女政策,。
現(xiàn)實是全球平均生育率降到了2.5,,而你如果考慮到自然更替生育率為2.2,這個數(shù)字并不是很高,。那么大量的人口增長是從哪里來的呢,?它是來自于嬰兒死亡率的下降,現(xiàn)在更多的年輕人能夠長大生兒育女,,而不是在幼年死于可以預防的疾病,。
嬰兒死亡率的快速下降是我們這個年代里最大的好消息之一,而這一偉大成果發(fā)生的中心地帶是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區(qū),。這并不是說那邊有更多的小孩出生,,事實上,用漢斯·羅斯林(Hans Rosling)的話來說,,我們已經達到了“峰兒”(兒童的峰值),。就是說,今天有大約20億的兒童,,因為生育率的下降,,以后永遠也不會有更多的兒童了。
但是今天20億兒童中的更多人將存活到成年并生兒育女,。他們是2050年的年輕人的父母,。這是2050年95億人口預測的來源,。你并不需要通過失去一個孩子(神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甚至也不一定非要等當了父母才知道嬰兒死亡率下降是一件好事。
那么這么多人將需要多少食物呢,?按照去年發(fā)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的最新預測,,到本世紀中葉,我們將面對超過100%的全球需求增長,。這幾乎占據(jù)了GDP增長的全部,,特別對于發(fā)展中國家來說。
換句話說,我們需要生產更多的糧食,,不僅僅為了滿足人口增長,,還因為我們正在一步步消滅貧窮,而普遍發(fā)生的營養(yǎng)不良問題意味著今天仍然有將近8億人每天晚上是餓著去睡覺的,。而我想問一問富裕國家的人,,誰會說貧窮國家的GDP增長是件壞事?
但因為這一增長,,給我們帶來了非常嚴重的環(huán)保問題,。農地非農化是溫室氣體排放的一大來源,或許還是生物多樣性喪失的最大來源,。這是為什么需要農業(yè)集約化的另一個原因:我們需要在有限的耕地里種出更多的糧食,,以保護熱帶雨林以及剩余的自然棲息地不被開發(fā)耕種。
我們還需要解決有限的水資源的問題,,不僅僅消耗含水層,,還因為氣候變化造成的大陸農業(yè)中心地帶預計會遭遇的越來越大的干旱襲擊。如果我們從江河里取走更多的水,,我們將加速在這些脆弱的棲息地的生物多樣性的喪失,。
我們還需要更好地管理氮的使用:人工肥料對于養(yǎng)活人類是必要的,但使用效率低下造成了墨西哥灣以及世界許多沿海地帶的死區(qū),,也造成了淡水生態(tài)系統(tǒng)中的富營養(yǎng)化,。
光坐在那里希望技術創(chuàng)新會解決我們的問題,是不夠的,。我們必須更加積極地宣傳,,要更有策略才行。我們必須保證技術創(chuàng)新能進展更快,,方向正確,,而且為最需要它的人們服務。
在某種意義上,,我們曾經碰到過同樣的問題,。當保羅·埃利希(Paul Ehrlich)1968年發(fā)表《人口炸彈》一書時,他寫道:“要養(yǎng)活所有人類的戰(zhàn)斗已經結束,。無論現(xiàn)在開始什么樣的應急計劃,,到十九世紀七十年代都會有上百萬的人死于饑餓。”他的意見是明確的,,在印度這樣的爛攤子國家,,人們遲早是要挨餓的,所以應該取消對他們的糧食援助,,以控制人口增長,。
埃利希并不是命中注定就是錯誤的,。事實上,如果大家都聽從了他的意見,,幾億人都可能已經不必要地死去了,。但在該事件中,營養(yǎng)不良的現(xiàn)象大大降低,,印度成為了糧食自給自足的國家,,這都要感謝諾曼·博洛格(Norman Borlaug)和他的綠色革命。
重要的一點是要記得,,博洛格和埃利希一樣擔憂人口增長的問題,。他只不過覺得值得為此做一些努力。他是一個務實的人,,因為他認為應該做能夠做到的事情,,同時他又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因為他認為世界各地的人都應該有足夠的食物,。
那么諾曼·博洛格做了些什么呢,?他轉向科學和技術尋找答案。人類是能制造工具的物種,,從衣服到犁,,技術是區(qū)別我們與其他猿類的主要特點。他大部分的工作都集中在主要馴化作物的基因組上,,例如,,如果小麥可以長得更矮,而且更注重于長種子而不是長秸稈,,那產量就會提高,,由于倒伏而造成的糧食損失也將減少。
在博洛格2009年去世之前,,他花了很多年的時間與為了政治和意識形態(tài)原因反對農業(yè)現(xiàn)代創(chuàng)新的人作斗爭,。他說過:“如果反對者成功地中止了農業(yè)生物技術,他們可能就會讓他們已經預測了近40年的饑荒和全球生物多樣性的危機變成現(xiàn)實,。”
而且,,由于從富裕國家蔓延開來的所謂環(huán)保活動,,我們已經離這樣的情況很近了,。生物技術沒有被他們中止,但成本被弄得過于高昂,,讓除了巨無霸公司之外的所有人都只能止步,。
現(xiàn)在在各個國家,讓一種作物通過監(jiān)管系統(tǒng)需要花費幾千萬美元,。其實我剛剛從作物生命協(xié)會看到的最新數(shù)字表明,,從發(fā)現(xiàn)一個新的作物性狀到完全商業(yè)化,成本是1.39億美元,,所以公開資源的或公共部門的生物技術確實沒有機會,。
令人沮喪地具有諷刺意味的一點是,反對生物技術的活動者抱怨說,,轉基因作物只有大公司才能銷售,,而對于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他們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出了更大的力,。
在歐盟,,該系統(tǒng)處于停滯狀態(tài),很多轉基因申請已經等待了十年甚至更長時間,,但被法國,、奧地利這樣的反生物技術國家的扭曲的國內政策永久性地擱置了。在全世界范圍內,,監(jiān)管延遲從2002年的3.7年增加到現(xiàn)在的超過5年半,。官僚主義的包袱越來越大。
法國,,請記得,,他們曾經很長時間拒絕接受馬鈴薯,因為它引進自美國,。正如一位評論家最近所說,,歐洲正處于成為食物博物館的邊緣。我們這些飲食無憂的消費者被過去傳統(tǒng)耕作的浪漫懷舊蒙蔽了雙眼,。因為我們有足夠的食物,,所以我們有條件沉醉于自己的美學幻覺中。
但同時,,主要糧食作物的全球產量增長已經停滯了,,正如喬納森·弗雷(Jonathan Foley)等人上月發(fā)表在《自然通訊》雜志上的研究所表明的。如果我們不能繼續(xù)保持提高產量,,我們確實會有麻煩,,無法跟上人口增長和相應的需求增長,價格會上漲,,同時更多的自然的土地會被轉為農業(yè)用途,。